发表于 2012-08-09 08:51
老战士秦镜
他是南通人,是我军三大“老虎团”团长之一,原67军副军长。他一九一九年农历十月初十出生于南通市启东县一个普通农民家庭。一九三八年南通沦陷,读高中的他投笔从戎,加入“南通抗日游击指挥部”,走上了革命生涯,历任排长、新四军五团特务连连长、启东游击队队长、启东警卫营营长、华东野战军四纵教导团团长、三野205团团长、69师参谋长、副师长、23军副参谋长、69师师长、67军参谋长、副军长、济南陆军学校副校长等职;他曾参加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东南沿海战争;他曾亲身经历苏中七战七捷、孟良崮战役、淮海战役、渡江战役、解放上海战役;他参加大小战斗160余次,曾力拼过5个鬼子,6次光荣负伤,遭遇22次生死劫……他,就是以正军级待遇离休的老战士秦镜。
2012年八一建军节前7月的一天,在省军区总医院高干病房,笔者采访了这位当年叱咤风云的传奇式英雄。那是一个闷热潮湿的上午,树上的知了在鸣唱着盛夏的歌。进得楼内,还未走到病房,老英雄人未至声先到,洪钟般的嗓门和爽朗的笑声,一扫笔者入门时的忐忑,很快就象久别重逢的忘年老友一样,愉快地聊了起来。说起当年“七战七捷”的前哨战小海战斗,老人家顿时两眼放光,不仅与我们一起回忆起当年那激烈的一仗,还回忆起他数年前故地重游寻访过的小海战斗烈士纪念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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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6年1月10日,国共双方签署并公布《停止国内军事冲突的协议》,但国民党蒋介石在下达停战令的同时,却又密令国民党军队“抢占战略要点”,不断调动军队向解放区进攻。在《停战协定》签订后的3个多月中,国民党反动派在长江以北不断集结重兵,先后侵占我苏中解放区白蒲镇、宣家堡、大桥、东沟等地,苏中形势日益紧张。“嘿,既然国民党对我们磨刀霍霍,屠杀我军民,那也就不能怪我们被迫反击了。这就叫一面和谈,一面战斗,以革命的两手对付反革命的两手”---秦老风趣地回忆道。
当时,秦镜在老七团任三营营长。3月27日,秦镜率队奉命至海安地区集结待命,离开部队休整所在地盱眙时,当地群众夹道送别,街上家家户户门口摆放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一碗清水,一面镜子,比喻“共产党、新四军,清如水,明如镜”的军民鱼水情。
4月20日,国民党军整编四十九师的一零五旅三一三团又接连进占我南通市东侧的小海镇、观音山镇、兴仁镇等地,杀害群众,抢劫财物,并日以继夜修筑工事,砌起几十个大小碉堡,美其名曰:“原子式的子母堡。”
面对国民党如此欺人的侵犯行为,陶勇等首长决心打一仗以惩罚来犯之敌:4月26日命令七十二团和七团主攻小海,七团三营(秦镜是营长、姚和同志是教导员)负责南及西南一线向东北方向主攻,一营在右翼负责东南一线主攻。七团由金沙镇向西南方向小海镇开进,命令规定:当晚9时整对敌发起进攻。
这天夜晚,天色转阴,能见度极差,行军中不免有些联络或有掉队的呼唤之声。当七团三营顺公路由东向西接近敌人运动时,四周村子里的狗狂吠不止,远近呼应。这就等于给小海的敌军报信:新四军来了。
小海镇守敌有三一三团的团部和二个营,另一个营在观音山镇,该团武器全部是美械装备。小海镇四周都是开阔的麦田地,镇北侧有一条东西向大河,敌人主要部署在大河南侧的一个地主家的大宅院内。院外四周有地主家原来的大宅沟,沟宽有10米以上,敌人又沿沟沿大宅院墙底部外侧筑有交通壕和地堡,墙角外侧筑着一个个以碉堡为核心的小支撑点,小海镇的内外每天有巡逻小分队日夜巡逻。那天晚上敌人听到狗叫成一片,早已分散开到外沿麦田里做好了伏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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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团长林少克,政委蒋新生的命令,七团三营由西南向东北攻击,刘兴营长率一营由东南、正南向北攻击,要求突破层层防御工事,对盘据在镇河南边那座四合厢房院地主宅子的敌团部实施东西夹击,兄弟七十二团则由东北协同七团攻击。七团一营比三营早一点到位,在被敌发现后先打了起来,占领了较有利的地形,伤亡不大。而三营要绕过一营,刚到西南角,敌人就向三营开起火来了,一下子把三营的三个连压在了开阔的麦田地里。
当时秦镜和张玉成副营长随前卫连九连队尾跟进,见到这一突发情况,赶忙派通讯员去各连查问情况并命令部队就地展开攻击,驱逐和击退隐伏在麦田内的敌人,尽快抢占些房屋,占领有利地形,稳住阵脚。秦镜急想知道各连占据了几座房子和坟墩等有利地形,这些在开阔地上作战是非常重要的。
尤其是九连,该连距镇西市梢的敌人碉堡还有多远,有几座独立家屋占领了没有?我们白天侦察过地形,多少心中有点数。然而,没有料到敌人会先发制我,等于打了我们的埋伏。
三营在处于极为被动的形势下,各连的指挥员按照秦镜的命令,尽力组织火力,还击敌人。同时,抢占有利地形。幸好天气阴暗,田野里黑沉沉的,敌人看不清我们,不然可就更糟了。
令人痛心的报告一个接一个而来。九连正副连长牺牲!继后不久,该连指导员也战死了!九连干部中,只剩下宋国培一个排长,一个副排长。秦镜立即命令:宋国培指挥九连!这时,七班副班长陶如生机动灵活,不畏敌火,率领突击小组勇猛地越过障碍物,接近到敌地堡,将手榴弹塞进地堡枪眼,歼敌一个班,占领了西北地堡工事,该连一、二排乘机占领了庄院北几栋小房屋,逼至了敌前沿阵地。
八连连长张家禄也受伤了,全营三个步兵连长只剩下七连连长任贵云,该连指导员也已牺牲。各连排干部也伤亡较大,然而,部队伤亡并不大,为什么?答案只有一个:部队被敌人的火力压在开阔地上后,指挥员们挺身而出,在火网中奔跑,忙于组织火力反击敌人,所以他们才会在敌人猖狂的火力中倒下。后来通报得知一营营长刘兴同志也是在那时牺牲了。
血的代价,换来战况的好转。麦田里的敌人被逐步驱逐了,九连乘胜又打到西街口,并占领了一条东西方向干沟和五六间民房,与十儿米外的敌人一座碉堡相对峙,七连和八连也都占领了干沟等有利地形,与东面的一营协同对敌人的团部驻守的地主大宅院形成了一个三面包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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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镜和张副营长立即忙于调整战斗部署,指定好连、排长代理人。敌人此时也不打枪了,战场上较为沉寂。秦镜和副营长张玉成商量:我到团指挥所去向团长林少克要重机枪连来支援。老张信心不大,他说:团部最多只会给三挺。
秦镜带通讯班长急匆匆赶到团部,向团长和团政委报告了战况,请求把团重机枪连给三营。林少克团长和蒋新生政委十分慷慨,立即派通讯员传令:命令连长凌广生带团重机枪连和迫击炮排随三营参战,由三营指挥。他们并对秦镜作了指示,要求周密布置火力,选好突击方向。这可太好了!不但给了重机枪连,而且还配了迫击炮排。
秦镜随即埋头沿公路赶回营里,高兴地集中思想考虑下一步怎么打,现在干部伤亡这么大……突然前面一座黑呼呼的家伙挡住去路,象民房又不是民房,象车蓬又不是车蓬,秦镜猛抬头一看,天哪,是敌人碉堡的爆壁!一伸手即可触到堡壁。几乎同时碉堡里的敌人厉声喝道:“谁?口令?”
秦镜立即掉头猛跑,可是跟在秦镜身后的通讯班长惜里惜懂地,大概一时也没反映过来,回身大喊:“营长!营长!”这一下可麻烦了,本来还莫名其妙,不知所措的敌人一下子醒过神来,立刻以机枪、步枪往外猛射。幸好月亮很昏暗,敌人仓促间没有准头,说时迟,那时快!秦镜三跳二跳一下子跳人宋国培排占领的交通壕内,通讯班长也跟着跳下,一阵弹雨“卟!卟! … … ”打得壕沟沿尘土飞扬!
宋国培带着一排人散开在干沟里,他赶紧跑过来,见秦镜没被打着,才松了一口气。秦镜责问他:“你刚才看见我往前走,为什么不阻拦?”这个调皮鬼却笑道:“我还以为营长去投敌呢!”估计当时秦镜向前走时,他们也一时疏忽未看清。如此一闹却使秦镜猛然生窍,秦镜当即命令九连拿下这个碉堡,打进街去!先肃清镇上的敌人,再从西北方向组织攻击。
实际敌情是,镇上只有少数的敌人,敌人的防御重点是东西方向大河南面的一个地主口字形的大宅子。不过该宅四面有一条护宅河,只有南面一条路进出,敌人在护宅河内沿筑了很多座大小不等的碉堡,每座碉堡和宅子之间均有交通沟相通,河边还敷设了用树头排列的鹿碧和铁丝网,宅子四面砖墙上均有射击孔,可谓“固若金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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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秦镜指挥宋国培带九连攻占了先前碰上的那座碉堡,并打下沿街敌人占领的房子。天亮了,小海镇上的敌人全部被肃清,并未进行激烈巷战,就占领了大河北边整个的街道。
最后组织总攻团部大宅院,秦镜集中全营二十七挺轻机枪、团部调来的六挺重机枪和营的四挺重机枪及九连二个排的步枪在河北面排架成一条线,重机枪架在房顶上,轻机枪和步枪极大部分架在墙上开的射击孔内,秦镜还亲自给每个射手规定好射击目标,步枪手一般两人负责封锁一个敌人的枪眼,把敌人西北方向所有碉堡、墙壁上开的射击孔及交通壕上一线全部封锁住。秦镜说:“我要打得敌人抬不起头来!打得它无力还击!”集中火力掩护七连从南面攻,八连和九连一个排从西面攻,通过大竹园过宅沟突破西而一排房,打人大宅院里,全歼该敌。
总攻命令一下,好家伙,儿十挺轻重机枪打成了一个声,只听子弹飞啸,打得竹叶“沙沙沙”地纷纷落下;打得竹竿辟哩叭啦地倒下;打得敌驻宅砖墙上直冒白烟;打得敌人枪眼四周子弹直蹦;打得大地呼呼地生风。与此同时,团炮兵连陈应洪连长也命令炮群开火,好似倦鸦归林一般的迫击炮弹,纷纷掉进敌人固守的大院,在房顶、院里、墙上爆炸开来。
战士们都在强大火力掩护下甸甸前进,敌人一时根本就无力还击。三营七、八连的战士,在连长任贵云的指挥下,在强大火力掩护中攻了上去。九连、特务连和团部预备队也发挥主观能动性,配合极好,先后攻入敌人团部的最后堡垒,
还好,天已久不下雨,护宅河水不深,战士们爬到河边时,就朝河对岸扔手榴弹,等到对岸榴弹纷纷爆炸,掀起朵朵烟雾时,战士们才纷纷下水,打到对岸。此时此刻,秦镜才松了口气,大声喊:“吹冲锋号!”八、九连突进了房子,七连及东边的七十二团也先后攻进了敌团部,一营亦从正南方向攻人敌阵。拥有1500余人,炮17门、轻重机枪57挺的敌军三一三团团部及二个营再也经受不住猛烈攻击,迅速被分割瓦解,悉数就歼,共计俘敌团长等900余人,余皆击毙。晌午战斗就结束了。整个攻击中,三营全营只有4个人受轻伤就大获全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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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七团凯旋回归如城的路上,被俘的敌三一三团团长,仍头戴黄呢子大盖军帽,脚穿皮鞋,似乎不大认输地走在长长的俘虏队伍中。此时,我军一个小鬼战士牵着敌团长膘肥体壮的座骑大白马走过来。这位团长趁看押的战士不注意,疾步上前,跃身上马。白马见是主人,长嘶一声,撒蹄而奔。等到牵马的小战士弄清是怎么回事时,白马已奔入麦田数十米远。小战士急忙从肩上卸下中正式步枪,嘴里骂道;“奶奶个熊,让你跑!”话音没完,枪响人落,这位上校团长从马背上栽了下来,一命呜呼。
行军途中,秦镜在路旁见到了陶勇司令员,向他敬礼时,陶勇司令员笑眯眯地对秦镜和身边的指战员风趣地夸奖说:“往后我只要听到风声响起的声音,就知道七团又要打胜仗了。”陶司令所说的风,不就是指那几十挺轻重机枪猛打时所扬起的旋风吗!
秦镜自豪地说:“咱老七团的作风就是能打硬战,打恶战,能化被动为主动。这一次小海之仗,虽然开始我们有些被动,但很快敌人就被我们的顽强压了下去。集中10挺重机枪、27挺轻机枪,打一个不超过几十米宽的正面,在老七团历史上还是第一次。这一点,不得不感谢国民党兰战区司令长官顾祝同,如果他不发动江南三次战役向我进攻,那我们也绝不会缴到那么多的轻重机枪和迫击炮及大量的子弹。另外,宜兴杨溪渡歼日寇加纳中队的一战及高邮战斗中,我们也缴获了不少日本皇军火力较强的九二式重机枪。我们团在装备相对改善条件下,集中火力于主要方向上的新战术运用,打起来真过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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