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 2011-11-07 14:06
在我已有的30年的笔耕生涯中,采写过许许多多的人和事,仅军人当中就写过现役军人、复员退伍军人,写过枪林弹雨中的战斗英雄、转业后的劳动模范,写过八路军、新四军、抗日地方武装、解放军、抗美援朝志愿军,还写过国民党老兵,遗憾的是一直没有采写到解放军的前身红军。因此,采访老红军成了我心中一个恒久的愿望,写作老红军成了我心中一个解不开的情结。
这个愿望终于在2009年11月我到了全国著名的将军之乡平江县参加通平高速公路建设后得以实现,这个情结也终于在这一愿望的实现中自然解开。
屈指算来,从1928年4月我党领导的秋收起义部队工农革命军,与南昌起义的一部分部队在井冈山会师改称中国工农红军第四军,此后党所领导的各地武装力量都改称中国工农红军,到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改编为革命军第八路军止,红军建制历时近十年,离今天已有83个年头了。在那10年当中,即使10岁左右参加红军,至今也是八九十岁至百岁的耄耋老人了。如果这些人健在,实为国宝呀!
刘剑平就是这么一位健在的“国宝”,而且要走近他也并不难。因为他就住在平江县委老干部休养所,是1928年7月彭德怀、滕代远、黄公略发动平江起义的地方即现在的老城区,离我工作的通平高速公路建设开发有限公司驻地的新城区相距不过10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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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10月23日,星期天,秋高气爽,艳阳高照。这天,通平公司团委组织公司和监理、施工单位团员青年代表开展“十月送关怀,情暖老红军”活动,看望慰问刘剑平老红军,进行革命爱国主义教育。大概是公司团委书记王小科知道我一直想采写老红军的愿望,便热情地邀请我这位年过半百的“非团员青年”参加,真是让人喜出望外,感谢公司团委的善解人意。
上午9时10分,由团员青年为主组成的四十来人的队伍乘车从通平公司出发。车队穿过公司门前一垄稻田,因晚稻才收割不久,田野里留下一尺左右高的稻秸,一群白色的白鹭、灰褐色的斑鸠与村民放养的鸡鸭融为一体,啄食蚱蜢、鱼虾、谷粒、野果,十分融洽,十分和谐。
汽车驶过平江县城天岳经济开发区即新城区,跨过平江人民的母亲河汨罗江大桥,转入繁华的老城区,又七转八拐地行至一个较为僻静的陡坡地方停下。怀着对老红军的敬重,我们列队,手举小国旗拾级而上。行走两百来米,来到一处长满绿树花草、显得清静的院落,一块白底红字的招牌赫然入目:“中共平江县委老干部休养所”。很快,一个头发斑白、精神矍铄、穿着整洁、满脸和气的老人,神采奕奕地从大门右侧的第1号房间里走了出来,向我们挥手致意,我们报以热烈的掌声。
他就是我们景仰的老红军刘剑平。
87岁的刘老说:“这里有点儿窄,我们到上面的活动中心去。”
于是,我们这支年龄悬殊三十至五十不等的新中国成立后出生的中青年队伍,跟着一名经过战火洗礼的老红军,在宽阔而平整的老干部休养所院内的林荫道上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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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平整的林荫道两边,盛开着一朵朵粉红的芙蓉花、殷红的月季花、紫红的桎木花。这使我想起了伟人毛泽东“我欲因之梦寥廓,芙蓉国里尽朝晖”的诗句。是呀,素称“芙蓉国”的湖南,是伟人的家乡,那里有美丽的神话传说,有为革命牺牲的爱人和仁人志士,有为社会主义建设正在奋发图强的人民,有老朋友、老同学、父老乡亲,这些情同手足的战壕里的战友、和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建设社会主义的同志,怎不叫他日有所想、夜有所梦呢?那各种各样的红色花朵不正是被成千上万的为了建立新中国而浴血奋战牺牲的烈士鲜血染成!
我跟随队伍的后面,一边观赏园林花草,一边想起那峥嵘岁月的历史。忽然,一股馥郁的挂花香扑鼻而来,我仔细一瞧,只见不远处一排一米多高的桂树茂密的枝芽里开着一簇簇碎黄的小花。那碎黄的花朵因为数量不多,显得毫不起眼,如果不是它的芳香刺激人的嗅觉而吸引人的视线,很难发现它的存在。然而,由于它的特殊芳香,成就了它招人喜爱的价值。我不禁吟起一首词来:“我失骄杨君失柳,杨柳轻飏直上重霄九。问讯吴刚何所有,吴刚捧出桂花酒……”伟人毛泽东采用革命现实主义和革命浪漫主义相结合的手法,以高度的想象力,通过对妻子杨开慧和战友柳直苟两位烈士的光荣牺牲,忠魂升天,抒发了对二位烈士的深切怀念,并借助于幻想的力量,写出了烈士的忠魂到了月宫,就像到了自己家乡一样,问吴刚用什么招待他们,吴刚则捧出了桂花酒,嫦娥则跳起了长袖舞。我想,这不仅是表现了伟人对烈士的深切怀念,更流露了伟人通过浪漫主义把人物神化的写法,希望烈士的忠魂得到一个好的归宿的良好愿望。
小时候,我只知道桂花是每年的中秋那段时间开放,没想到如今中秋已过去了40天,竟然还有桂子飘香。公司从事环保绿化工作的聂丹小姐则为我解开了这个疑惑:“这里种的是后来研究培植出来的新品种四季桂,有的尺把高就开花,就像月季花,一年四季都有开花的品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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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呀,时近冬日,还能闻到这般馨香的桂花呀!也多亏平江县委想得周到,种植一些桂花,是否也有让这里在革命时期牺牲的20多万人的忠魂像回到家乡一样,在遥远的月宫品尝到仙人的饮料桂花酒?据说,眼前的这个休养所的前身叫“老红军干休所”,曾经有10位老红军在这里颐养天年,其中有3位参加过长征、6位属湘鄂赣红十六师、1位是三五五旅部队的。随着岁月流逝,相继有9位老人结束了革命的一生。这些桂花的馨香,经过空气蒸煮自然形成佳酿,四季在犒劳着这些升天的忠魂哩!
我们随刘老来到休养所后院左侧的一栋标有“平江县老干部艺术团”招牌的礼堂停下,礼堂里有舞台、旋转灯光、架子鼓等乐器,显然是老干部们的活动中心。由于里面光线较暗,我们从里间搬出几把椅子到外面的空坪让刘老坐下,给他敬献了鲜花,赠送了水果篮、大米、食用油和慰问金,然后列队为他表演合唱了《国歌》及了小魔术等节目。
青年人有颗火热的心,火热的心燃烧了刘老不老的心。刘老以一个老战士的勇敢自告奋勇地提出:“我也来为大家唱一首歌。”
随即,一首上世纪三四十年代深受我军战士欢迎的《救国战歌》从刘老的嘴里清晰飘出:
国家危险
好男儿奋勇当先
哪怕那山遥路远
准备着忍受饥寒
战死沙场我心愿
爹娘姊妹要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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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
叮叮
叮叮
咚咚
唱凯歌举步从容
有死的不用悲伤
才换得生存者欢
无论义务如何重
保国应夸百战功
唱毕,刘老又给大家讲解起他投身从戎的故事,对大家进行革命传统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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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剑平老红军,又名家祯,1924年1月出生于平江。由于家庭贫穷,小小年纪的他几乎每天早晨都要到县城的李家祠堂吃施粥。1937年13岁时,与8个少年伙伴幸运地遇上一位以卖麦芽糖作掩护的红军侦察员,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和几次为红军报送情报后,便加入了湘鄂赣工农红军,从此走上了革命的道路。当时红军部队也很困难,他们团1200人,只有200条破烂枪支,每人配发5发子弹,部队便打了500把大刀,在这么艰苦的条件下,我军开展救国战争。刘老1942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曾任看护兵、勤务兵、通讯兵、侦察班长、文书、文化教员、组织统计干事、政治指导员兼党支部书记、副政治教导员、党总支副书记、福州市公安局行政科副科长、福州公营公益土木营造厂厂长、福建省公安厅五处管教科科员、永安机械厂车间主任、供销行政科长、省水产厅水产供销公司物资科长等职,为厅局级职务,享受副省级医疗待遇。1982年底离休,1983年5月回到老家平江定居,担任过平江县关工委顾问、老年体协顾问、天岳诗社顾问、慈善协会顾问、老年大学顾问,中、小学校外辅导员、老干部艺术团团长、县九至十一届人大代表、岳阳市三至四届人大代表,平江县七至八届党代表、岳阳市第六届党代表,为党的事业和家乡的政治、经济、精神文明建设发挥着余热。
刘老对我们说:“平江为什么叫红色土地,因为它是用烈士的鲜血染成的,建国前这里为革命牺牲了20多万人,其中被认定为革命烈士的有2万多人。你们现在是幸福的一代,千万不要忘记今天的幸福生活是千千万万的前辈付出了鲜血和生命代价的。你们现在来到平江修高速公路,是为老区人民造福,先烈们会在九泉之下感谢你们的,老区人民更是不会忘记你们的。年轻人一定要学好本领,为国家的建设多出力,多做贡献。世界上没有什么困难可怕的,可怕的是胆小懦弱,不求进取。当年我们部队被国民党收编打日本,国民党只给我们每人发两块大洋,没发一枪一弹。但我们共产党的官员就动员大家,日本人是人,中国人也是人,没有什么可怕的,我们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跟他们打游击。结果是经过八年抗战,我们中国人民还是胜利了,我们这些由红军成长起来的解放军队伍也逐步壮大起来,最终成了保家卫国、建设祖国的钢铁长城。所以,你们青年人要珍惜大好年华,虚心学习,刻苦钻研,成为建设祖国的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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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老的勉励赢得了大家的热烈掌声,也让我看到了一个从枪林弹雨中浴血奋战而来的老红军对青年一代、对祖国未来寄予的殷切希望。心里不禁对这位老红军肃然起敬:刘老,您不愧为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的顾问!
从老干休养所出来,我们又陪刘老来到座落在汨罗江南岸的新城区的平江起义纪念馆和平江烈士陵园,了解平江起义历史,缅怀革命先烈,抚今追昔,坚定我们修好通平高速公路、报效伟大祖国的决心与毅志。
最后,我们驱车来到通平高速公路汨罗江特大桥建设工地,让老红军感受这个在他的家乡有史以来最大的基础设施工程的恢宏气势。
温暖的秋阳友好地洒在清澈如镜的汨罗江水面上,微风吹皱的江水将阳光摇曳得波光闪闪,仿佛在欢迎这位第一个到访的老红军参观通平高速公路工地似的,汨罗江显得十分的幽雅恬静,刘老的心情显得十分的开朗舒畅。
刘老时不时地凝神贯注高高耸立的又大又圆的立柱,时不时地眺望远处的架桥机,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出自内心地连连夸赞:“了不起!真了不起呀!”
我向刘老介绍:“通平高速公路从湖北省的通城县与平江县交界的地方开始,一直往南,经东塔、南江、梅仙、城关、三阳、安定共六个乡镇,到平江与浏阳交界的地方打止,基本上与现在的106国道平行,全部在平江县境内。由于通平高速公路是逢高山峻岭打洞、遇河溪山谷架桥,全线共有62座桥梁、3座隧道,这样就减少了许多绕山弯道。目前平江境内的106国道有87公里,而通平高速公路只有73公里,而且建成后路面又宽又平,单向行驶,现在从东塔坐车走106国道去长沙要4个小时,以后走高速公路只需要1个小时。我们现在看到的这座汨罗江特大桥是通平高速公路最大的一座桥,有两里多路长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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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老说:“旧社会,汨罗江别说修这么大的桥,连架座木桥也不容易,人们过河靠的是渡船。今昔对比,真是两重天呀!”
到底是老红军、老干部、一个忧国忧民的老战士,刘老突然问起我一个敏感的话题:“你们修这么大的工程需要多少钱?”
“53亿多元。”我如实回答。
“那资金能保证么?”刘老显然有点担心。
“这个请刘老放心,通平高速公路项目是省委省政府关心老区经济发展,由政府投资兴建的项目,不存在资金缺口的问题。作为建设者,我们惟一要做好的就是保证工程的质量安全。”
刘老欣慰地笑了,并主动提出合影留念。
于是,大家的照相机将这位老红军与我们一批通平高速公路建设者老中青三代人的美好瞬间,定格在气势磅礴的汨罗江特大桥建设工地,铭刻在大家今后美好的记忆里。
刘老,衷心地祝您健康长寿!待到通平高速公路竣工通车时,希望您再来见证和感受那川流不息、车走如飞的宏伟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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