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 2012-03-26 09:25
刘承万,现年92岁,参加过二万五千里长征、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1950年随12军进军西南,重庆解决后任重庆市公安局消防总队政委,离休前任重庆市九龙坡区人大常委主任,副省级。
漫漫长征路
我是阆中市柏垭镇檬子嘴村刘家沟人。解放前,家里生活非常艰苦,一年里以高梁、红薯和酸菜度日,吃不饱、穿不暖,没柴烧。无奈到地主山坡捡点枯枝落叶,竟两次被抓遭毒打,从此,在我心里留下了深刻的仇恨。
红军来到家乡前,国民党到处进行反动宣传,说“乌老二”杀人放火。红军打到了家乡刘家沟,我亲眼看到红军纪律严明,对老百姓说话和气,打土豪分田地给穷人,把地主抓了,把地主仓库里的粮食、衣物分给穷人,建立了苏维埃政权。老百姓真正感受到红军是穷人的队伍,是为穷人翻身得解放的。我当时14岁,父亲送我参加了红军,被分配到住“新房子”的红9军27师79团“经理处”(供给处)。家乡和我一起参加红军的有20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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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月以后,就在我参加红军的第三天夜里,吴家山那边传来激烈的枪炮声,天还没亮,我看到刘家梁子、马桑湾大队的红军人马抬着担架经檬子嘴、刘家庙子沿沿不断向柏垭方向撤退。我很害怕,跟着部队走,当天夜里到达思依场,开始了我惊险的长征路。到中坝的三合场,我被调到27师师部司号连学习号员。这时才给我发了一套军装,一顶红五角星帽子,一双草鞋,一床被单和一支号,我非常高兴和自豪。一路上,领导和同志们把我当小弟弟一样照顾,相比之下,我经历的苦难和危险比其他红军战士要少得多。但我记忆最深的是过雪山草地。
我爬了三座大雪山(红桥山、夹金山、党岭山)。红桥山下是原始森林,我们晚上在森林宿营,第二天向山上爬。部队经过长期进军打仗,干部、战士疲惫不堪。而且多数战士只穿着一套破旧的单衣。有的战士找一些破棉絮或干羊皮做成背心防寒。没有鞋子就把藏族人皮口袋剪成草鞋形状,捡些破布包在脚上再套上“皮鞋”。山上雪花飞舞,寒风刺骨,我们经历艰辛,克服困难,终于翻过红桥山。最难爬的夹金山。山上覆盖着终年不化的积雪,气候寒冷,空气稀薄。每天太阳西斜(下午三点)到九点,山上狂风大作,大雪纷飞,当地人称夹金山为“神山”。说:“山上的雪是山神喷出的气变的,只要山神喷出神气,人一上山就会被冻死,只有神仙才上得了山”。我们走到夹金山下,感觉寒气逼人,雪山像一道白色的钢铁墙壁挡在我们面前,但我们没有被险恶的雪山吓倒,而是迈步向雪山顶峰爬去。越往山上爬坡越陡,雪越下越大,空气越来越稀薄,呼吸越来越困难。我们连里一名小战士爬到半山腰就爬不动,牺牲了。但我们的干部、战士团结互助、强帮弱、大帮小、走得动的搀扶着走不动的。大部队终于翻过了夹金山。我们红9军攻占懋功,歼灭守敌邓锡侯部两个营及反动地方武装近千人。继占懋功之要镇达维,在达维举行了胜利会师大会。当时我在达维,目睹了会师盛况:一、四方面军指战员紧紧握手拥抱、欢呼跳跃,个个激动得热泪盈眶。我们晚上宿营两河口,一、四方面军在两河口召开会议讨论北上抗日的战略方针问题,张国焘却搞分裂拒不北上,拉着我们左路军往南跑。致使我们历经了三次过草地之苦。
草地600多公里,天上少飞禽,地上无走兽,到处是水洼。当地牧民告诉我们,他们祖祖辈辈在这一带放牧,从没有人进草地。那里气候变化无常,一会儿晴空万里阳光灿烂,一会儿狂风大作暴雨倾盆,一会儿又是风雪纷飞冰雹骤降,是“死神居住的地方”!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走到草地才感受到恐怖。草地杂草过膝,一脚踩下去草下面的黑水直往上冒,水有毒,我们连队文书是江西人,我俩关系很好,他比我大,经常帮助我,走到草地中途他喝了水而中毒,无医无药,眼睁睁看着他死去。青草掩盖下面是坑坑洼洼的泥地,踩下去像踩着海棉、晃晃悠悠,随时都有可能掉进深不可测的泥潭,沉下去就无法搭救。没吃的就吃牛皮吃草。晚上睡觉背靠背的坐在地上相互取暖御寒。除了战斗减员,过草地死了不少人,使红军遭受了重大损失。到1936年10月在会宁会师,才走完了二万五千里长征。
(据刘承万口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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