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 2011-06-15 10:22
老红军刘洪才在女儿陪同下阅读党报
老红军:永远是一座精神富矿
血色征途、战火硝烟……
带着对老红军无限崇敬与牵挂,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90周年之际,本报记者专访了老红军刘洪才。
年逾百岁的刘洪才老人,在房间的墙壁上挂满了领袖像。虽然刚刚因心肌梗塞出院,仍不管不顾地答应与我们见面。
他的生活平常而宁静,与花草相伴,培土浇水,颐养天年。但我们不会忘记,曾饱经风霜的面孔,还有骨子里那份永不退却的刚毅。“苦不苦,想想长征二万五!”
没有什么比长征更能考验人的意志:闭上眼,人就能睡着;但一坐下来,人永远别想再起来……回忆自己三爬雪山的经历时,刘老十分平静地说,那时自己还真不觉得苦,革命事业第一,为革命干什么都行。
朴素的言语,如潮的感动,早已将我们淹没!
“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不要忘记过去的苦难,要珍惜今天的幸福……”采访中,刘老语重心长。
整理他的讲述,重温这段历史,我们愈发坚定:老红军,永远是一座精神富矿。
生于盛世的我们,惟有传承红军精神,排难攻坚,负重前行,用责任与汗水开创未竞的事业!
刘洪才,男,汉族,1911年生,四川省通江县毛裕镇人,小学文化。1933年9月参加红四方面军,1935年10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入伍后,在红三十一军政治部、九十三师师部任通讯员。1936年至1938年在772团任通讯班长、排长。1939年至1941年任十六团五连连长。1942年后,任独立营长、游击队大队长、团长。1949年在解放兰州的战斗中腿部受伤致瘸,遂转业到兰州市民政局优抚处工作。1952年回四川,在大竹、涪陵、南充等地的革命残废军人学校任总务主任。1960年回巴中,任巴中县粮食局机械修配厂厂长。1966年离休,荣获三级八一勋章、三级独立自由勋章、三级解放勋章。评为二等乙级残废。
#p#副标题#e#
参加红军
1932年的冬天,通江人心惶惶,到处流传:“‘乌棒老二’(当时国民党、有钱人对红军的蔑称)快来了,逃难去吧!‘乌棒老二’杀人放火,共产共妻,喝人血,吃人肉,每顿离不开小孩的肉下酒……”这样一来,有钱人家全都藏好粮食衣物,带上财宝家眷到大城市避难去了。没钱的穷人能往哪去呢?只得躲进深山老林,白天偷偷观察,晚上才敢回家。
我当年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血气方刚,不怕事,不信邪。心想,自己是个放牛娃,房无一间,地无一垅,靠帮工过日子,有啥可怕呢?于是大胆地走近红军,站在旁边观看。红军见了我,亲切地叫我“小鬼”;红军开饭时,还盛饭给我吃。当时我眼中的红军态度和蔼、平易近人,并非谣言中的“青面獠牙”、要吃人的怪物。那个时候我彻底解除了恐惧心理,还邀约一起长大的伙伴们一同接近红军。每次红军都是热情而和善地对待我们。赶上吃肉的时候,还请我们一同“打牙祭”。我同伙伴们第一次吃上了饱饭,吃上香喷喷的红烧肉,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满足和幸福。红军对我们说:“光你们自己吃饱吃好不算好,要穷人都能吃饱饭才算好。穷人怎么样才能吃上饱饭不受财主的气?只有参加红军干革命。”我和伙伴们第一次听到这些道理,心明眼亮了。1933年9月,在家乡通江毛浴镇,我报名参加了红四方面军第三十一军。
同我一起开始长征的还有哥哥和在区苏维埃分别当主席、妇女部长的父母亲。父母牺牲在草地,这是我到延安后才知道的。哥哥至今没有音信,恐怕也早就不在人世了。
#p#副标题#e#军事训练
我参加红军之后,正值大练兵运动:一练胆量,二练技术,三练战术,四练行军,五练作风。上自军长,下到炊事员、饲养员;上自总部机关,下到各师团机关、连队,人人参加,无一例外。我所在的政治部机关门口,有练习瞄准的靶子,有空就练。每天早上,训练跑步、爬山、跳越障碍、紧急集合和实战刺杀。每天晚上,进行夜战训练,刮风下雨也不例外。特别是在漆黑的夜晚练习行军、爬山、攀登悬崖、侦察、联络、射击投弹等夜间技能。通过这次训练,我从一个普通的放牛娃成长为一名合格的红军战士。
当通讯员的日子
我先后在红三十一军政治部和红九十三师师部当通讯员。那时,部队没有通讯工具,军部与各师部的联系,师部与各团部的联系,全靠通讯员的两条腿传达命令。因为我是放牛娃出身,自幼爬坡上坎,走惯了崎岖的山路,两条腿跑得飞快,战友们都称我为“飞毛腿”。在战场上,无论是枪林弹雨还是刀山火海,我都毫无畏惧地冲过去并及时完成任务。尤其是送鸡毛急信时,我经常在激烈战斗中踩在死人身上,越过封锁线。为了避开密集的子弹,有时只好卧倒在死人堆里,虽全身血肉模糊,但也及时准确地将信送到。特别是在万源保卫战中,师部给通讯排的战士每人配一支短枪、一把大刀、四枚手榴弹、一杆长矛。有一次,敌人围上来,叶志道师长亲自带头冲杀,杀得敌人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这是我在川陕苏区遇到的一次最激烈的战斗。虽然消灭了敌人,但我们通讯排也牺牲了绝大多数战士,最后只剩下八个人继续战斗。
#p#副标题#e#夜战告捷
1934年7月,在万源保卫战中,我所在的93师驻守东线。每夜,红军和游击队趁敌“双枪兵”(另一支是鸦片烟枪)吞云吐雾之际实行突然袭击。
当时,通江牛角嵌驻着一个民团,93师驻平溪坝。因为我对当地的地形熟悉,首长要我和另一个战士化装成农民去侦察。民团驻在山腰一家大院里,背靠陡峭的悬崖,无路上下;左右树木茂密,地面荆棘丛生,无法通行。门前一条石板路弯弯曲曲通到山下。门口站着两个哨兵,门楼上时有哨兵巡视,宅子四周的围墙很难攀越。我把看到的情况向首长作了详细汇报。
当天傍晚,淅淅沥沥的雨下个不停。副连长带着挑选出来的精明强干的三十名战士,由我带路,乘着夜色,在泥泞崎岖的山路上悄然前行。下半夜,我们才接近目的地。远远望去,大门紧闭,门楼上的桐油灯散发出昏黄的光,三丈以内,依稀可辨。雨越下越大,门楼上的哨兵无精打采,打着呵欠,伸着懒腰,望着如注的雨帘,头靠栏杆,竟打起瞌睡来。副连长抓住这一有利时机,迅速行动。战士们弓着腰,轻脚轻手,迅速来到门楼下面,搭起两道人梯,我和另一个战士首先攀上栏杆,进入门楼,当敌人的哨兵听到响声睁开眼睛时,乌黑的枪口已经对着他俩的脑袋。我小声命令道:不许说话,缴枪不杀!哨兵只得乖乖地缴了枪械,在枪口的威逼下,轻轻打开大门,战士们迅速进入院内。正屋和厢房灯火齐明。正屋的麻将声、吆喝声不绝于耳。厢房内飘出一股大烟味。战士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里一脚踢开房门,乌黑的枪口对着他们,大喝:“缴枪不杀!”就这样,没费一枪一弹,民团全部做了俘虏,活捉了伪团长。共缴获长短枪五十支,大洋一千多块,大烟土三十多斤。当我们带着胜利果实返回时,雨停了,太阳出来了,好像老天也为我们的胜利而高兴。这次夜袭成功,我受到师部的表扬,并特地发给我一支手枪以示嘉奖。
#p#副标题#e#突袭青龙观
万源保卫战在击退敌人进攻之后,到了乘胜反击的时刻。我所在的红三十一军九十三师担任东线反击战中突袭青龙观的重任。我时任九十三师师部通讯员。1934年8月8日,我亲随师长叶道志到274团,师长给该团布置动员突破青龙观的任务,确定以二营为先头部队,并由副团长带队。9日傍晚,徐向前总指挥下达了夜袭青龙观的命令,孙玉清军长作了战前动员。10日夜,红军发起东线反击,我当晚因身在师部,未参加战斗,但事后听战友讲述,仍如亲临一般。
万源境内的青龙观,山高林密,地势险要,东西两侧的羊肠小道有重兵把守,坡缓易攻的南面碉堡林立,北面的悬崖犹如屏风。悬崖下的金竹林全砍成半尺高的尖桩,锋利如刀,没有竹子的地面,铺满了三角铁钉,一脚踩上,准会扎得鲜血直流。这里驻着敌人一个旅,旅部设在山顶的大庙内。敌人以为他们的防地固若金汤,可以高枕无忧了,但做梦也没想到他们将面临灭顶之灾。
夜幕降临,秋雨绵绵。274团副团长易良品带领二营50名突击队员,穿着厚底布鞋,在半夜里通过悬崖前面的金竹林来到了悬崖下。三个勇士带着长绳,攀藤登岩而上,来到顶边,将绳子吊下,其余战士手抓吊绳,脚登石壁,不一会儿,50名战士全部爬上了悬崖绝壁,然后匍匐前进。除掉哨兵,打开大门,发出占领的信号弹。敌人睡梦正酣,毫无戒备,易副团长带头向大庙冲击,一直冲进指挥部缴了敌人的枪。敌人失去了指挥,群龙无首,胡乱开枪。易副团长又向山下一、二营发出进攻的信号。霎时间杀声四起,夜空震荡。敌人遭到我军的前后夹击,逃的逃,死的死,当俘虏的当俘虏。前后仅两个小时,红军就用一个团的兵力,消灭了敌人一个旅,为东线红军全面反攻打开了突破口。
时间虽然过去七十多年,我对这场战斗依然是记忆犹新。
#p#副标题#e#渡江西进
1935年3月28日,红四方面军为了策应红一方面军北上,离开了川陕苏区。29日拂晓,我所在的红三十一军在苍溪北面鸳溪口以南的石锣锅强渡嘉陵江,击溃了川军刘维汉一个旅。31日。攻克阆中县城后,又向剑阁进军。我当时在红三十一军93师师部任通信员,还清楚地记得当时攻占剑门关的情景。
4月2日拂晓,93师的3个团和91师及88师对剑门关守敌形成东西南三面合围,很快扫清了外围敌人的据点。由93师274团二营营长陈康担任正面突击,向敌人主峰阵地发起冲锋,经过反复激烈的战斗,于当日黄昏占领剑门关要隘,共歼敌一千余人,川军团长杨倬荣在营盘嘴坠崖而死。
接着,93师占领昭化后,又进军青川,攻克中坝、梓木童、彰明、平武、川北等重镇,并建立了县、乡、村苏维埃政权,扩大了红军。又挥师西进,于1935年6月中旬,在懋功同红一方面军胜利会师。
过雪山草地
懋功会师之后,我随军北上,翻越海拔4500多米的梦笔山(雪山之一),到达卓克基。在卓克基,两个方面军分成左路军和右路军。我所在的三十一军被编入由张国焘、朱德、刘伯承率领的左路军。左路军还包括红9军、红33军和原一方面军的红5军、红32军。右路军由陈昌浩、徐向前率领,由红4军、红30军和原一方面军的红1军、红3军组成。右路军北上毛尔盖,过草地,到达包座。左路军一部分驻守卓克基,一部分向西北进攻阿坝。我随部队通过草地,达到阿坝之后,随军向东北与右路军会师,到嘎曲河岸,因水暴涨无法过河,遂返回阿坝,奉命南下川康,再次过草地翻越终年积雪的梦笔山、夹金山、党岭山。转战九个多月,于1936年7月2日在甘孜同红二方面军会师后再度北上,横穿草地,至1936年10月10日到达会宁,三个方面军胜利会师。
我最难忘的是当年爬雪山过草地的情景。
雪山是对海拔4500米以上终年积雪的险岭高山的通称。雪山的气候,变化多端:要么风雪弥漫,刮得睁不开眼;要么阳光雪亮,刺得不敢睁眼。雪山上根本没有路,红军硬是要在雪山上走出一条路来。爬雪山只能走,不能停,如果一坐下,就永远起不来了。其中最艰苦莫过于在前面探路的部队,不知有多少战士掉入雪谷,永远长眠。
雪山虽然难爬,但一天就过去了。而无边无际的茫茫草地,从进入到走出至少要七八天。过草地的艰辛,不仅仅是要面对变化莫测的鬼天气和到处暗藏陷人的泥沼,更主要的是要饱受饥寒的摧残。我清楚记得,进入草地前,领导动员大家备足干粮。但是一条米袋子能装下多少呢?背的最多的也不过能吃上五天。然而草地仍然望不到边。继续行军,总得填饱肚子,那只有吃树皮和草根了。树皮脆脆的,草根绵绵的,使劲地嚼,努力地咽,很难咽下去,更难拉出来。肚子鼓得胀胀的,不少的人中了毒倒下了。走在前面的部队还有树皮、草根吃,后续部队连这种“美餐”也见不着了,只有吃皮带、吃皮鞋。皮具吃光了,就到粪便里寻找没有消化掉的麦粒来救命。尽管如此,我和我的战友们还是以超人的意志,坚强的毅力走出了草地,而且往返三次。
#p#副标题#e#英勇抗日
长征胜利后,我当上了八路军的通讯班长、排长。
那个时候,我整天都在想怎么多杀鬼子,多缴枪。8年抗战,我6次负伤,4次立下战功。因为我负过伤,现在还经常头昏,只能用风油精涂抹太阳穴,缓解头晕。
有一次,部队攻打辽县,决定晚上偷袭城门。我们久攻不下,有人建议用竹竿爬上去!于是,部队组织了一支7个人的突击队,找来一根碗口大的竹竿,我第一个爬上城墙。我从小就喜欢爬树,爬竹竿不成问题!当我爬上城墙时,竟然只有3个日本哨兵,还都在睡觉呢!我和战友把日本兵嘴巴一捂,叫到一边问清了敌指挥部的去处,当晚我们就智取了城门。占领城门后,我发出两颗红色的信号弹,让大部队开进。打完仗后我们把日本俘虏交给师部当通司。日本俘虏挺幸运,后来当了八路军的日语翻译,负责打仗时向对方喊“缴枪不杀”之类的话。他们有马骑,有好吃的,日子比我们还好呢!此仗后,我由排长升为连长。但后来敌人援兵到了,八路军不得不撤出辽县。撤退途中遇到飞机轰炸,我肋骨被打断,只好用白布把胸部捆起来,免得肠子掉出来。那次作战,我右肋骨断三根,髋骨被锯掉一截,直到现在右腿还短一寸。我还装过日本兵呢!部队在攻打历城的时候,我担任侦察连长。我带了几名战士,化装成日本兵进城刺探敌情。日本军装是战利品,平时都在供给处存着。我尽量不说话,否则就会暴露出四川口音。我经过一个岗哨的时候,被站岗的日军拦住了。日军问:“干什么?”我响亮地回答,换防!对方稍一迟疑,我骂了一句,八格牙鲁,连老子都不相信!然后像日军那样给了日哨兵几个耳光。日军哨兵捂着脸,低着头,再不敢说话了。
日军也有装八路军的时候!他们派出“暗杀队”,乔装成八路军或者戴着礼帽的商人,来暗杀八路军。杀了我们几个人就被我们发觉了,日军伪装得很失败,假八路一看就贼眉鼠眼的!我总结出了不少打日本鬼子的经验:必须争分夺秒,沉住气,勇敢拼,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莫看鬼子呀呀呀的叫得凶,他拼刺刀只有三招:一招刺胸,二招刺喉,三招刺下身,除了这三招,他就没办法了。一次战斗中,我躲过了这“三招”后,瞅住机会一枪就刺进了鬼子的胸膛,鬼子倒了,刺刀却夹在肋骨里拔不出来,顺势一扫,把第二个鬼子的肠子划出来了。那一仗下来,我被提升为副营长。我给手下的战友们讲,打仗第一要服从命令,第二要坚决勇敢。
#p#副标题#e#骨肉分别
1947年3月,蒋介石命胡宗南以数十万兵力进犯延安。那时的我,已是陈赓部队的一个团长。部队要转移,家属要疏散,我犯难了:女儿还在襁褓中,如何带走?于是,我同爱人商量,把刚出生才72天的女儿刘玉华送给延安一家姓蒋的铁匠。两个大些的孩子则放在毛驴上,一个箩筐驮一个,疏散到了陕西宝鸡安顿。那两个孩子,是爱人同前夫生的。玉华实在太小,而且,那两个孩子是烈士的后代,我不能抛下他们不管。这就是我把亲生女儿送人的原因。后来我才知道陕北夫妇非常喜欢孩子,因担心我回去找女儿,蒋铁匠一家不得不搬到距延安200公里的乡下,改蒋姓为班姓,给女儿取名为“班世平”。
天伦之乐
转业回到四川老家后,我非常想念女儿,我老了,怕以后见不着了……我给延安民政局写信,那边却回信说蒋铁匠不在延安了。但蒋铁匠的手艺的确出名,根据这个线索,在组织的协助下,我终于把他们找到了。我接女儿那天,女儿正在上课,她听见院子里的老师说:“班世平要走了,亲生父亲来了。”听说教室里一下子静了,全班同学都哭了。过了一会儿,蒋铁匠来到教室,对女儿说:“孩子,不瞒你,你不是我亲生女儿。你长得像亲生父亲,我不能不给……”蒋铁匠同女儿抱在一起,嚎啕大哭。公社院里挤满了人,女儿第一次见到陌生的我,我穿着黄军装,已是50岁了。女儿一口北方话,扎个长辫子,好看得很,当时女儿已变成17岁的大姑娘了。我的泪水在眼睛里打转,我向女儿招招手,叫她过来,女儿站着不动。我和女儿的铁匠父亲同时都哭了。铁匠同意我把女儿带走,但自己一定要亲自送女儿回四川,看看我是个什么人家,对女儿好不好。我们三个人从延安坐飞机到西安,再坐火车到成都。听说女儿的养母在我们走后就疯了,见人就问:“我的平儿呢?你见到我的平儿了吗?”
女儿被接回后,我把班世平的名字改成了刘班平,意为刘家和班家平分的女儿。蒋铁匠在四川待了一个多月后就走了,我把自己最好的一件皮衣送给了他。第三年,二老又来看女儿。再过了四年,蒋铁匠死了,已经嫁人生子的女儿与丈夫一起回延安安葬完养父,把养母带回了四川养老。我们专门在屋里给她垒了一个火炕。女儿的养母在90年代初过世,送回延安老家合葬。刘班平生的女儿取名杨延华,儿子杨延福。两个“延”字,都是对延安岁月的纪念。
1952年,我转业到民政部门工作。当时抗美援朝的伤残军人回乡很多,有的脾气很大,见到医护人员不是打就是骂,说啥子“老子身上的枪眼不比别人身上的小一点!”我见到后捞起裤脚对他们说,我参加革命不比你们晚,身上的枪眼不比你们小,也不比你们少,你们打仗受伤有功,人民拥护你,可你打人犯法,懂不?从那以后,他们都变老实了!
我这一辈子好啊,是共产党救了我的命。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我,是共产党解放了我们穷人。我现在活到100岁了,组织还管我的生活起居!子孙们也很孝顺。他们有的在成都、重庆、南宁安家落户。只有女儿女婿在我身边工作并照顾我,我外孙杨延福在巴中市国税局工作,他曾经还是个救人英雄呢!子孙们还为我设定了小灵通快捷键——“1”是女儿,“2”是儿子,“3”是孙子……在回乡健在的战友们中,恐怕我是惟一会使用这“现代化”通讯工具的人啦!
当问到老人的感受时,他说:“我是从枪林弹雨中活下来的,想起牺牲的战友,我能有今天,就是最大的幸福和满足。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不要忘记过去的苦难,要珍惜今天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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