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 2012-07-23 16:27
淞沪会战时,王超奎写的遗书。
大娄山脉深处,武隆县庙垭乡白云村花土沟,一幢老屋,在黄昏斜阳下默默低语,夹壁青瓦,半数坍塌……
1907年,王超奎出生于此。幼年丧父,靠母亲和祖母抚养长大的他自小学习勤奋,成绩优异,考入了涪陵县立小学。
在涪陵读书期间,王超奎目睹北洋军阀政府腐败无能,丧权辱国,地方军阀混战不休,捐税频增,社会黑暗,民不聊生,小小年纪便立下报国之志。
投笔从戎
淞沪会战立功勋
1926年,胸怀抱负的王超奎走出校门,投笔从戎,成为当时驻涪陵国民革命军20军(杨森部)的一名士兵。
1937年卢沟桥事变揭开全民抗战的序幕,“八一三”淞沪会战开始后,王超奎所在部队于9月1日从贵阳出发,徒步沿湘黔公路行军,至湖南辰溪后乘船至武昌,改乘火车经郑州、徐州、浦囗,布防在上海大场、蕴藻浜、陈家行一线。
当时,陈家行已失守,战场形势十分危急,王超奎所在的133师398团和另一个团在副军长夏炯率领下去收复陈家行阵地。于是,在陈家行一带,日军和王超奎所在的133师进行了激烈的拉锯战。
此时,王超奎由于在历次战斗中的突出表现,已经晋升为连长。面对强敌,王超奎率领战士们成批向前冲锋,与日军短兵肉搏,展开了惨烈的白刃战。烽烟弥漫,杀声震天,炮弹横飞的战场上,王超奎丢下手中的钢枪,抽出背上的大刀,向敌人冲去……
正是在如此惨烈的搏杀中,王超奎和他的战友们凭着顽强的毅力和非凡的勇气夺回了陈家行。
然而,敌人不会就此罢休。10月15日,日军增援部队赶到,对阵地展开猛烈攻击,133师寡不敌众,被迫后撤。战区司令薛岳命令杨森立即组织力量再次收复陈家行阵地。
王超奎所在133师在重炮的掩护下,再一次出击了。
炮火连天,陈家行烟雾弥漫,王超奎带领全连官兵奋勇拼杀,冲杀中,他左臂负了重伤,但仍坚持带领战士战斗在前沿阵地,直到完全收复失地。正是因为在这次战斗中的英勇表现,王超奎被晋升为少校营长。
血战长沙
断头将军写传奇
淞沪会战后,王超奎所在部队开赴长沙,参加长沙会战。
1941年12月,王超奎所在的133师398团奉令担任新墙河的守备任务,在新墙河后的傅家桥、相公岭一带布防,执行阻击敌人、掩护战区主力部队在长沙附近集结的仼务。战斗打响前,王超奎就向团长立下誓言:“新墙河乃九战区门户,更为敌我必争之地。值此大敌当前,风云变幻迫在眉睫之际,奎誓愿竭我之力,负死守据点之责;设若不幸为敌所乘,是奎亦死得其所。”
12月23日下午,日寇以4万余人的兵力向新墙河一线发起进攻,当日军进至临近王超奎营阵地时,被地雷炸死五六百人,双方鏖战了两天一夜。随后,日军在燃烧弹的掩护下攻入阵地。王超奎营500士兵伤亡惨重,仅存30余人。
当时的战斗究竟有多惨烈?通过后来公开的第27集团军总司令杨森致重庆的电文中可见一斑:“十里纵横据点敌我混战,枪炮声及轰炸声,历历可闻,我伤亡惨重”,“与敌反复争夺,激战终日,雪雨交加,猩红满地”。眼见仅存的30余人已无法阻挡日军的进攻,阵地即将失守,王超奎明白,只要自己不死,士兵们就绝不会后退一步,必然与阵地共存亡。想到此,王超奎突然竖起机枪,枪口对着脑袋,脱下胶鞋,用大脚趾踩住了扳机!
士兵见状大惊失色,纷纷上前阻止。王超奎冲他们大喊:“不要拦我,我有军令在身,必须在此死守三天。现在,阵地是守不住了。全营五百兄弟,就剩你们几个了。我不死,你们就得陪我一起在这里送命。我死了,你们还有逃命的可能。”说完,王超奎扣动了扳机……
此时,日军又向阵地冲来,冲上来的日军见王超奎倒地,唯恐他没死,又残忍地将他的颈子割断,身首分离。
剩余的十几名士兵不忍弃营长而去,抢出王超奎的尸体,用担架抬着往南撤去,一直到汨罗的“红旗洞”(音),才遇到副军长夏炯。在听闻王超奎的事迹后,夏炯禁不住热泪盈眶,他脱下将军服,覆盖在王超奎的遗体上,抚尸痛哭。
133师以自己的重大牺牲迟滞了日军的进攻,为战区主力部队集结,歼灭日军赢得了时间。此次会战,毙敌33941名、重伤敌22003名、俘敌139名。古城长沙,成为日军侵略中国以来第一座没有攻下的城市。英国《每月电讯报》评论:“值此远东阴雾密布中,惟见长沙上空之云彩确见光彩夺目。”
史册留名
青山红土埋忠骨
长沙会战结束后,133师将王超奎的遗体葬于其战死的相公岭,并立碑镌传。至今,新墙河沿线土色皆黄,但到了相公岭,草木郁郁葱葱,但土色殷红,如鲜血浸染。
战后,国民政府军委会追赠王超奎陆军中校。周恩来、宋庆龄在国民政府颁发给王超奎遗属的《抚恤证书》上题词:“王超奎为国捐躯的爱国精神,永远值得敬佩和学习!”
1942年2月,宋美龄在向全世界发表广播讲话时说:“我中国官佐士兵每当矢尽援绝,总是战至最后,宁愿牺牲生命,不屑选择别的途径。守长沙的王超奎营长就是这样的例子。”
3月1日,涪陵人民在得知王超奎的抗日英雄事迹后组织悼念活动,在涪陵中山公园举行了“王营长超奎纪念碑立碑仪式和追悼大会”。
4月19日,宋美龄又在《纽约时报》上撰文:“……过去三个月来,中国人民目睹西洋军队处处对敌人屈降,但中国军队却在顽强抵抗。如在湖南新墙河,王超奎营被日军包围,五百人全部战死。中国只有断头将军,没有投降将军。”
“军令如山,五百劣枪守焦土,浴火三天始言退;杀身成仁,十里红雪埋白骨,山残水寒健儿哭。”
这是一副挽联,出自何人之手已无从考证!只是,他敬挽的人,名垂青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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