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 2011-12-30 10:19
一声“神马都是浮云”,不仅给即将转身而去的辛卯年平添了些许诙谐色彩,也让中国艺术品市场和收藏界演绎出一本本五味俱全的折子戏,要多精彩有多精彩的收藏故事,要多古怪有多古怪的鉴定结果,要多新鲜有多新鲜的新闻事件,要多不同凡响就有多不同凡响的拍卖业绩,影响之大,即使不说想忘都难。
富春山:两岸不断情
回放:2011年6月1日,分隔60余年的《富春山居图》终在台北合璧展出,将海峡两岸割不断的民族之情再次以艺术的形式巧妙地联系在一起,为世瞩目。同一天,由两岸画家共同创作、温家宝总理亲笔题写引首的《新富春山居图》在北京面世,传为佳话。
“名画合璧、两岸归一。”从元至今,没有哪一幅国画能像黄公望创作的《富春山居图》如此令海峡两岸骨肉同胞梦系魂牵。一把火将它烧成两段,一条海峡把它分离两岸,一次历史之展却将半个多世纪的离散之情重新弥合,更让《剩山图》与《无用师卷》得以“长揖万乘君,还归富春山”,使相隔半个多世纪的思念之情重逢相聚。艺术可以保存自然,可以贯通历史,《富春山居图》因此也达到了黄公望始料不及的艺术效果。
体现在《富春山居图》上的艺术号召力,让我们看到了来自海峡两岸的国画家是如何沿着黄公望走过的路,创作出完全不同于《富春山居图》的《新富春山居图》。我很赞同宋雨桂先生的一段明智之论:“画家变了,富春江两岸的山水也发生了变化,这次的创作就是要把这些新的元素融合在一起。”历史需要延续,艺术同样需要延续,而作为艺术品市场的关注者,我更欣赏这两幅作品在2011年不同凡响的价值体现,那就是在喧嚣的“天价”呐喊声中,没有谁想到用世俗的钱字去衡量它们的艺术价值和历史价值,从而成为一个由艺术引发的非艺术现象。
时代需要艺术精品,没有艺术精品的时代,也就不会有健康发展的艺术品市场和新的收藏传奇。
文交所:艺术品证券化
■ 回放:2011年1月26日,中国第一家文化艺术品交易所“天津文交所”推出了首批两个份额产品——国画《黄河咆哮》、《燕塞秋》,发行价分别为600万元和500万元。3月16日,收盘市值高达1.0296亿元和8535万元。受文化艺术品盈利新模式的极度刺激,时仅半年,全国各地文交所迅速超过20家。乱象随之丛生,11月24日《国务院关于清理整顿各类交易场所切实防范金融风险的决定》出台后,文交所及份额产品连遭特别停牌、部分停业、暂时关停。
实际上,针对“文交所现象”的质疑早就不绝于耳,用广东省收藏家协会主席陈少湘的话说:“这就像击鼓传花,看最后一棒落在谁的手中。”财经评论家叶檀则一针见血地指出,文交所的罪过在于无视金融市场规律,有意制造混乱的市场规则。拿天津文交所首发份额产品《黄河咆哮》、《燕塞秋》的作者白庚延来说,他的国画作品不能说不值钱,但无论如何值不了这么多,即使经过2011年爆炒,除极个别作品拍出了与过亿市值根本够不着边的高价外,基本还徘徊在每平方尺2万元以下。
我们看到,在这短暂的寿命期间,各家文交所竭尽所能,一天一个花样儿,令投资者瞠目结舌。其中,数郑州文交所玩的最绝,除了违规将文物充当份额产品外,还无所顾忌地将原本已经列入交易程序的部分份额产品,偷偷抽出来送到北京某拍卖公司上拍并成交,把自己变成名副其实的买空卖空者。天津文交所因一度盛产“妖股”而导致暴涨暴跌,被戏称为涨停所和破发所。至于文交所与代理商为中间费用恣意提高估价,鼓励市场炒作,甚至像郑州文交所那样将《王铎诗稿》、《全辽图》等文物列为份额产品进行公开交易的违法操作都不足为怪了。这一切,至少给了我们一个重要警示,中国艺术品市场不能如此轻而易举地被操纵,更不能一听到创新这两个字就忙不迭地大开绿灯,否则,后果真的很严重。
有一种声音注定要被留在2011年:你的钱被“艺术品证券化”了吗?
故宫:“宋瓷门”与宋瓷热
■ 回放:2011年7月4日,北京故宫(微博)博物院文保科技部古陶瓷检测研究实验室,在对院藏国家一级文物宋代哥窑青釉葵瓣口盘进行无损分析检测时,由于工作人员操作失误,致使文物损坏。
这是来自国家文物局针对该事件通报中的一段文字,通报明确指出“此次事故是一起严重的珍贵文物损坏事件”。为什么身为文物保管单位的人却能如此掉以轻心,是故宫里的宝贝太多,还是习以为常?从事后公布的情况看,操作人员岂止操作失误,根本就是违规。据现有操作规定,进行此类分析检测操作时,不低于两个人在场。结果现场只有一个人,即使后来不发生通报中所说的“操作失误”,明知违规还能说干就干,不碎才怪。最让人不爱听的还是肇事方的辩解之一:可以修复。文物虽能修复,毕竟是修破复残,和之前的完美无缺完全不同。
对于大众而言,他们在质疑这种检测方式本身的操作规定是否违规同时,更关心像故宫这类文博机构在保管国家历史文物方面的责任心究竟有多少可信度。其中,一位因体制改革而有机会进入一家被合并文物商店库房的主任,亲眼见到齐白石的印章不加保护地搁置在简陋的架子上,有些已经显现出风化的迹象,她说想不到会是这样。我告诉她,我曾经在一家博物馆的院落里见过堆着不少精美紫檀雕花家具的散件,就那么任凭风吹雪落,如非亲眼目睹实难相信。
凡事皆有得与失,一起因珍贵文物受损引发的国人宋瓷热,恐怕让“宋瓷门”的相关者们始料不及。除了有关宋瓷知识得到普及外,我们还希望这种来自于社会大众和新闻媒体的热议,能够“热”到令更多文博机构坐立不安,多想想如何才能养成尊重历史文物和国家财富的意识,勤勉履责,而非简单以此为戒了事。
专家:鉴定吹黑哨
■ 回放:2011年9月6日,一条以“专家隔玻璃估价,假玉衣竟值24亿”为题的内幕新闻突然曝光,着实让整个收藏界吓了一大跳:五位参与为北京华尔森集团董事局主席谢根荣所收藏“金缕玉衣”进行文物鉴定的专家,隔着玻璃柜只用眼睛扫描了一下,便合伙儿签名出具了史上最不负责也是最荒唐的鉴定意见,然后心安理得地拿走了大笔鉴定费。正是这一纸给出24亿元估价的鉴定证书,被谢根荣得以顺利骗贷6亿元之多。
我的第一感觉,如果不是后来被牵扯进谢根荣骗贷案,这次的文物鉴定工作可能会是最轻松的一次。一是参与的专家人多,二是参与的专家名大,加之所鉴定的藏品并不复杂,应该很容易得出一个正确无误的结论,结果却令人遗憾。对于像谢根荣这样一个在收藏圈里买假买出了名的“收藏家”,面对着他那自吹为存世仅两件之一的“金缕玉衣”,是不是应该特别留点儿心?究竟什么原因导致这些位高名重的鉴定专家甚至连出处都忘了问,连鉴定文物必须上手的基本行规都抛在脑后,以至于阴沟翻船。
无独有偶,在广受社会关注的杭州南宋官窑博物馆“壶王”事件中,参与鉴定唐·长沙窑人物贴塑大执壶的专家同样不乏鉴定大师,同样以假当真,一错再错。用一位学习文物鉴定的学生话说:“连我们都觉得不好意思了。”文物鉴定充满变数,一时难辨真假也属正常,但像假金缕玉衣和假壶王这样看而不鉴、鉴而不实的连环错案,只能让文物鉴定界的公信力持续丧失。到底是什么使得这些大师级的鉴定专家屡屡走眼、眼力不足或心力不支,还是职业操守失准?我们都知道,对于名声越大的鉴定专家而言,稍有失误都会对公信力造成极大的破坏。
要想避免有更多的文物鉴定专家带头吹“黑哨”,已经到了唯有法制不能制约的地步。我赞同网上的一种意见,即国家应及早出台相关的法律法规,对文物鉴定界进行明确的规范约束,不能让职业操守底线再这么无休止的一次次被击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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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卖会:雾里看花
■ 回放:2011年9月15日,中央美术学院首届研修班的部分学生联名发表公开信,宣称北京九歌国际拍卖有限公司以7280万元人民币成功拍出的徐悲鸿《人体蒋碧薇女士》油画,系他们当年的习作之一。与公开信一起发布的还有5幅与《人体蒋碧薇女士》类似的习作照片。而在拍卖之前,该油画的拍卖信息已发布于多家网站,同时配发的还有“徐悲鸿长子徐伯阳与这幅画的合影”及徐伯阳出示的“背书”内容:此幅油画(人体)确系先父徐悲鸿的真迹,先父早期作品,为母亲保留之遗作。 自从有了艺术品拍卖会,真和假的纠结关系从来就没有理清楚过,这纠纷那官司自然难免,但像这次堪比历史上“指鹿为马”的悍然拍假行径,却令人惊讶不解。即使如此,我还是不相信徐伯阳真会替父写下作伪证的“背书”,随便看上一眼,都会发现画里的人体女模特与蒋碧薇形象毫不相干。
公开举报的老画家们如今有名有地位,他(她)们出于对徐悲鸿艺术的爱护,不希望大家因此对他的作品产生越来越多的误会,以讹传讹,祸及众多不知情的无辜藏家,才做出共同签名公开举报的行动。
面对这幅高价拍出又被高调打假的“蒋碧薇”,最让我们纠结的无非三个字:为什么?评价艺术品和艺术品市场不能不看两个方面,那就是它的艺术性和真实性,如果继续听任拍卖公司为所欲为,今后,我们将不得不尴尬地面对更多不是蒋碧薇的“蒋碧薇”……
无可置疑,在被称为艺术大年的2011年,相比楼市、股市等资本投资市场,中国艺术品市场出尽了风头,不但全年成交额和单件拍品落槌价呈现出双双“大跃进”,创下历史最好业绩,仅春拍就有15件书画作品突破亿元大关。有意思的是出自“两石”的一大一小两件拍品,分别成为春秋大拍的新闻亮点。齐白石的书画大作《松柏高立图·篆书四言联》成交价达到创纪录的4.255亿元,傅抱石的册页小品《毛主席诗意册》则以2亿元落槌价创下傅氏作品新高。因此,“收藏”两字一跃成为网络关键词之一。北京琉璃厂如荣宝斋等一些老店则一改常规,竟然在画轴的价签上标明“询价”,理由是名家书画上涨太快怕来不及换。然而,令收藏界人士郁闷的是,如今的艺术品收藏市场已不再是传统收藏家玩爱好、玩眼力的专属领域了。“现在的拍卖没有大钱真玩不起了!”访谈中,不止一位收藏家向我诉苦说。令收藏界欣喜的是,一些颇丰的收藏大家开始从致力收藏转向研究收藏,将自己的珍藏和研究成果编辑成书,从而使这些集宝藏与思想的新型出版物成为今年中国收藏界的一大看点。
前不久,一位新闻界朋友曾经与我探讨过一个新话题:收藏家还能收藏什么?如何赋予收藏更多更积极的时代意义?我想,这可能是2011年中国艺术品市场留给所有收藏家最后一个需要认真思考的发展性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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